昨晚,在大剧院观看了金星自导自演的舞台剧《日出》,剧场里几乎座无虚席,三个多小时的大剧酣畅淋漓,看得着实过瘾。
《日出》这部戏我上一次看还是在1981年,当时看的是北京人艺演出的话剧,可惜忘记了演员的名字。那时候看这部剧,由于也不懂得公债、股票、地产、挤兑等概念,所以基本上看不大懂。当时印象最深的还真不是女主角陈白露,而是胡四和顾八奶奶。想来是因为那时候还年轻,喜欢看热闹,这两个人物有一点喜剧色彩,台词和动作都有点夸张搞笑,所以一下子就记住了。另外就是记住了好多台词,比如潘月亭见到陈白露时那一句肉麻的“露露,我的小露露!”比如那句“她连金八爷都敢打,何况我这个爷呢!”还有陈白露撒娇叫潘月亭“老爸爸老爸爸老爸爸”。以及陈白露那句“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而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后来,在学习朗诵的时候,也反复朗读过这个剧本,只可惜没有机会登台演出。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再看这部剧,现在才真的看懂了。这个戏是曹禺的代表作,写的仍旧是他熟悉的天津,剧中陈白露居住的大饭店原型就是天津劝业场旁边的惠中饭店,翠喜的那个下等妓院原型也在过去的南市。现在再看这部剧,由于有了相关的背景知识,所以能够更准确地理解剧情,以及剧中每一个人物的心态。
这部戏不同于过去的话剧,这里没有话剧那种舞台的实景,而是在整个舞台上设计了一个长长的坡道,只是在坡道前的一片区域留出了演员的表演区,道具也非常简单,只是在舞台的左侧放着一张办公桌,上面有电话、红酒和酒杯,桌前面是两张沙发,右边则是一个小小的木马摇椅以及不时从天幕上垂下来的四条绳索,上面穿满了厚厚的一叠叠巨型账单。演员的表演台词也适应这种简洁而具有象征意义的舞台设计,与话剧原作略有不同。
剧中的一个突出特点是大量舞蹈的加入。这大概也是金星作为一名舞蹈家在导演这部剧时的一个亮点吧。那个贯穿舞台的长长的坡道上一直有一批舞蹈演员随着剧情的发展进行舞蹈表演,这些舞蹈设计得独具匠心,在很大程度上替代了演员的内心独白,也烘托了整个剧情。特别是表现以金八爷为首的恶势力的魔爪伸向人们的时候,那些穿着黑色斗篷的舞者从桌下和沙发后面幽灵一样地慢慢出现,直至将人吞没,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震撼。可以说,舞蹈元素的加入,极大地增强了这部戏的感染力,用舞蹈这种象征化的手段演绎剧情,使得这部戏写实与写意兼备,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创意。
金星真是个好演员,她在剧中分别饰演陈白露和翠喜两个反差非常强烈的角色,她对两个角色的形象、动作、声音的设计非常用心,尤其是后面扮演翠喜时念台词特意改成了烟嗓,把一个人老珠黄的妓女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部剧与话剧不同的地方在于对小东西投缳自尽以及陈白露服毒自杀的情节,在这部舞台剧中使用舞蹈等手段进行了一种象征化处理,这一处理有唯美的一面,但是相比于话剧,在小东西自尽的时候翠喜与黑三之间的那段非常有张力的对白被取消了,我个人觉得有一点美中不足。另外,这部戏与话剧处理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不同在于胡四和顾八奶奶,这两个人物在话剧中起了一点“味精”的作用,在这部舞台剧中处理得相对比较“正”,也是一种全新的演绎吧。
时隔四十多年再看《日出》,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部剧,看来有些经典作品是值得二刷三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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