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86年夏天,田野边发现一具女尸,早已发臭。
一个少年在稻田里抓住一只蝗虫,放进透明的玻璃瓶中。
这具正在腐烂的女尸躺倒在下水道里,身上也趴着一只蝗虫。
这个细节可怕又真实的地方是,它告诉了观众,死人是这个城市的日常。
警察朴探员和苏探员接手案件,唯一可证实的是这具女尸生前被强奸过。
几次排除嫌疑,证明与推翻矛盾不断,然而无辜女子还是不断被残忍杀害,他们只好达成共识一起合作。
雨夜,红衣,单身女人,一首悲歌之后是精致的捆绑和残忍的行凶,两个行事风格迥异的民警狭路相逢,不惜一切要寻出真凶。
此时,一个极其符合作案特征的小青年成为最大嫌疑人,警方神经绷紧地锁定住他,同时DNA检测报告也被送往美国,然而案件并未在此处停止。
二
2020年,11月2日,韩国惊动一时的"华城连续杀人事件"第八起杀人案的凶手李春宰,首次公开承认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上面的剧情,就是对李春宰杀人案的改编,此时距离华城连环杀人案首起案件发生,已有34年。遗憾的是,李春宰的罪行已过追溯时效。而在此之前,被屈打成招的疑犯是一个残疾人,这个人竟然被误判二十年。
真凶揭晓却过了追溯期,疑犯被屈打成招,冤枉入狱的结局,更是让这个案件成为经典。
这部电影诞生于2003年,导演是大名鼎鼎的奉俊昊,至今仍旧是无数影迷心目中最好的韩国犯罪电影。
三
奉俊昊编剧并执导的这部《杀人回忆》,以一个真实事件,充斥着一种无力感,描绘出一个无能的社会,刻画出复杂的人性。
开放式的结局,和悬而未决的罪犯,让故事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在最需要侦破的地方,完成了模糊但清晰的答案。
这是一个经典的结尾,是一个足以珍藏在电影史上的结尾。
宋康昊转过头,面带惊恐地看向屏幕外的观众。
这不是一个真相缺失、真凶逃脱的故事,而是在探讨制造凶手的这片土壤。
惊悚探案的外壳里,包裹着韩国人对极权统治的集体回忆。
导演奉俊昊凭这部电影名声鹊起,并在17年后,凭借同类型的犯罪电影《寄生虫》,拿下奥斯卡最佳导演在内的4个大奖。
四
这么多年来,《杀人回忆》成为无数影迷心目中的经典电影。
当然在于它直逼现实的勇气,对于细节的追求,对于人性的追逐,对于故事起承转合得严丝合缝。
但在曾先森看来,导演奉俊昊对于完美的严格要求,更是让整部电影呈现出严谨而深入,丰富而立体的内涵。
这些细节,就像文章开头那两个细节一样,看这部电影时很容易漏过,曾先森具体讲一讲。
第一个嫌疑人,是由朴警官的女朋友,护士郭苏英提供的线索。在给朴警官掏耳朵的时候,苏英提起白家烤肉店的智障儿子白光昊,他常常整天跟着被害人李香淑。在李香淑被害的当晚,有人看见光昊跟着香淑。
第二个线索,是在女警官唐圭玉雨夜“引蛇出洞”时,恰巧碰见两个中学女生,就叫她们进来避雨,然后无意间听到了关于厕所的事。
第三个线索,徐警官去学校厕所一探究竟,一个女老师指出了后山上的神秘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在整个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她为警方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凶手是一个手长得柔软精致的人。
第四个线索,女警官圭玉根据广播的规律,发现每次凶手杀人都是在雨夜,并且当天晚上电台都会播放同一首歌曲。根据点歌明信片上的地址,警方找到了嫌疑人朴兴圭。看出来了吗?
每一个线索,都是女性提供的。
这肯定又是导演隐藏的东西,他想说的又是什么呢?
他想说,在韩国这样的一个男权社会,女性被奸杀被抛尸,没有一个男性会报警。
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弱者更有同情心,只有弱者能救弱者。
五
结局,是依然湛蓝的晴空,还有那条水沟。
朴探员回到那条被奸杀遗弃尸体的水沟。当年稻田附近是骇人的恐慌,时空混乱的记忆。
这次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对这位中年大叔的举动相当好奇。
她告诉大叔,不久前也有个人和他一样在那找什么东西,朴探员马上意识到是罪犯多年后重返现场。
朴探员问:他长什么模样?
小女孩:没什么特别的。
朴探员问:不特别?
小女孩:普普通通呐。
这部电影,有着直面恐怖的勇气,和真相死磕的力量,对弱势的关怀,更是把也许还在看着电影未被抓获的罪犯,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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